八岁那年秋收,村里来了两个讨饭的,一个年老,一个年少,俩人在晒场上演杂耍,吸引了很多人。
我记得,从头到尾,他们都在表演缩骨功。
年老的人脱掉衣服,浑身精光。
他平展手臂,让年轻人推。
推左臂,右臂长一倍;推右臂,左臂长一倍。大家纷纷喝彩。
他横地劈叉,让年轻人推。
推左腿,右腿长一倍;推右腿,左腿长一倍。大家掌声雷动。
最后,年老的人拱手抱拳,忽然满脸凄楚地说:我有个绝招,缩头功,施展一次,多半赔掉性命,乡亲父老答应每家给我们一碗粮食,我就舍命陪君子。
“答应!”村民一齐附和。
年老的人表演起来,他屏气凝神,扎下一个大马步,吼道:来吧!
年轻人拖出一柄大铁锤过来了,那是一柄真铁锤,晒场拖出一条长印子。
“来吧!”年老的人又吼一声。
“嘿,来啦!”年轻人举起铁锤兜头一击。
“嘭”的一声,铁锤下落,年老的人的脑袋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,干瘪瘪、软塌塌耸拉在肩膀上。
颅骨砸进了腔子里。
太过于惊险,大家寂静无声,都担心出了人命。然而,几分钟刚过,那只干瘪瘪,软塌塌的脑袋,吹气一样慢腾腾地胀大、恢复原样了。
年老的的人笑嘻嘻抱拳:献丑。
全场轰然,男女老少,鼓掌的鼓掌、喝彩的喝彩、吹口哨的吹口哨,气氛热烈到了顶点。
言出必行,大家答应每户给一碗粮食,第二天打稻谷,村里就派人叫一老一少到田里收。
我记得他们推着一辆平板车,车上几张褐麻袋,刚走上田埂,一辆收割机开过,当场把那位年老的碾到了车底。
鲜血四溅,当场身亡。
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是,透过破碎的肢体,大家发现,年老的人,衣服里面是皮,皮里面是骨,骨上鲜血淋漓,上面没有肌肉。
2、
我们村里有个毛鸡人。
胸前后背一片鸡毛。
鸡毛人原先是个正常人,正常的和所有正常人一模一样。这是他八岁以前的事儿。
八岁之后,他就不正常了,前胸后背大片鸡皮疙瘩,日久天长,就生满了鸡毛。
原因是八岁那年的一天,他带着狗子瞎转悠。转悠的同时,还啃着一只大馒头,一路啃,馒头渣一路掉 ,狗子就一路低头吃。
走到一处三岔口,迎面飞来一辆车,那是辆老式摩托车,车前一个年轻人、车后一个中年人,中年人手里拎着一条绳,绳还结着圈。
男孩与车交叉而过,绳套就飞来了。骑摩托车的是偷狗的,他们在套狗。
做贼的人都心虚,得手之后,带着猎物就拼命的逃。
俩人骑着摩托,拖着猎物一路狂奔,开出很远很远才听到身后一阵阵嘶吼叫骂。原先他们以为是骂自己偷狗,又开出一段距离才听出不对,转头一瞧,傻眼了。
车后一个男孩,血肉模糊,衣服都磨烂了。原来,中年人没长眼,套狗的时候,套中了一旁的小男孩。他们一路跑 一路拖,男孩被磨的遍体鳞伤。
村民截住他们,检查男孩,前胸后背皮开肉绽,大面积创伤,眼看救不活,村里一个中医出了主意:贴鸡皮。
大家着急忙慌杀鸡剥皮,一共宰杀五只鸡,剥了五张皮,他们清洗男孩伤口,一张接一张贴起来。
谁也没有料到,中医的主意挺管用,鸡皮贴合创口,一天就长实了,鸡皮和人肉融到了一起。休养半年,男孩就能下地了。
不过,男孩下地的那天,家人帮他检查伤口,他们惊讶的发现,鸡皮疙瘩上冒出一簇一簇小绒毛。
中医说:当初太仓促,鸡毛没摘净。
3、
我们那儿有个习俗,生孩子的时候要撑红伞,红伞遮住大门,听说是防难产鬼。
我家院后有对小夫妻,女的要生产,男的依照接生婆的话,在大门撑红伞。撑完红伞,他就出门买剪刀,留下媳妇和接生婆忙活生孩子。
没多久,拿着剪刀的男人回来了,可是他刚到门口就吓傻了。
自家的窗台趴着一只绿头鬼,鬼的右手还拎着他的大红伞。媳妇爹呀、娘呀地叫,绿头鬼抓耳挠腮的看。生的很艰难。
媳妇的哭嚎把男人惊住了,他瞬间想到了难产鬼:窥看我媳妇的是难产鬼?
没办法,为了挽救媳妇和孩子,男人操起剪刀冲上去,绿头鬼不注意,被他一下戳中了脑袋,只听“嗷”的一声,绿头鬼丢下红伞就飞走了。
绿头鬼刚飞走,房间里“哇哇”哭闹起来,产婆大叫着让男人送剪刀,媳妇顺利生产了。
男人的孩子是个智障儿。
他是五年之后知道的,不会走路、不会讲话,更别提叫爸爸。
抱着孩子,男人一家一家的跑医院,医生们一致摇头,无能无力 。
后来,他另辟蹊径,找到一个算命的,算命的告诉他:这孩子没有魂儿。
原来,他当初赶跑的是投胎的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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